艺术家本人在山谷中发出一连串呐喊,似乎要以此将苦痛诉诸新冠疫情和随之发生的对亚裔的污名化;但他实则完全与周遭剥离开来,显得更像在进行无表情的、重复的咬肌张合,疏离到一如那块流离失所却寓居于深林中的玉玺,与周围格格不入却也无从挣脱——实际上,他也无处可去,就如在新冠疫情中经历身体与精神双重劫难的每个个体。
“何麦克(michael ho):洞天”展览现场,2023年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及gallery vacancy何麦克(michael ho):洞天
初入何麦克的个展“洞天”,我如《莫问君从何处来》(2023)中描绘的那二人般一头扎进陌异丛林的深处,便没有回头。艺术家的绘画程式是自成一体的:他在画布上进行“双重”铺叠,将不同元素嵌入由画布背面反向渗透的色彩所铺开的错综复杂的“底”上;这些元素或是承载寓言的神话符码,或是具象的肉身细节,或二者皆有。如《唯有传闻》(2023)让野史别说中秦朝的传国玉玺被枝桠簇拥缠绕,而《幽幽我心》(2023)则让躺在掌心的翡翠宝石从一片荆棘中隐隐探出。作为生活在西方的中国二代移民,何麦克长久以来游走在不同历史与文化的罅隙间,如今呈现的独特绘画肌理也是由他早期在photoshop中探索的拼贴画发展而来。如果说看似离奇与怪异的叠加有着让虚实难辨的神话雾霭与离散的个体经验相串联的意图,那么,偕同绘画作品,这一重“洞天”中的影像《来自虚空的回响》(2022)则为前者注入了更为残酷的情态。
michael ho, ein herz wie meins何麦克《幽幽我心》2023年,布面丙烯、油画,65 × 50 厘米
该影片创作于疫情期间,艺术家将拍摄地设为英格兰的古老洞穴——德文郡的灰洞洞穴(ash hole cavern)与德比郡山顶区的托尔山洞(thor’s cave)。当穿过狭长的白色通道走入展厅深处,屏幕上此时呈现的亦是缓慢扫过山谷的长镜头;而后,这些洞穴深处那嶙峋崎岖、神秘恐怖的深色植被与结瘤的特写,则以其“感知的特质”(sensory particulars)唤醒了我去意识到掩埋在自己血肉之中的(或因新冠疫情而更甚)的症结。[1]艺术家本人在山谷中发出一连串呐喊,似乎要以此将苦痛诉诸新冠疫情和随之发生的对亚裔的污名化;但他实则完全与周遭剥离开来,显得更像在进行无表情的、重复的咬肌张合,疏离到一如那块流离失所却寓居于深林中的玉玺,与周围格格不入却也无从挣脱——实际上,他也无处可去,就如在新冠疫情中经历身体与精神双重劫难的每个个体。
“何麦克(michael ho):洞天”展览现场,2023年
柏拉图的洞穴隐喻启示犹在,可自愿被蒙蔽的囚徒仍在洞口游荡。最终,在阵阵细碎的清脆声响中,白色的珍珠从洞穴的缝隙中喷涌而出,镜头对其皎洁表面的捕捉瞬间取代了先前窒息般的黑色近景。可这并不是希望的光,只是另一种现实性的困境,而从虚空处传来的回响这一自带辩证的现象所揭示的正是“内在于生命本身的死亡”。[2]这场老生常谈的、在世界版图中寻找个体处境的奋力游动,其实在艺术家于影片结尾呼喊出“月亮并不存在”时就被预告了结局。
[1] priest, eldritch. “felt as thought (or, musical abstraction and the semblance of affect)”, in sound, music, affect, theorizing sonic experience, edited by thompson marie, biddle ian, 45-63. new york: bloomsbury publishing academic, 2013.
[2] diamond, cora. “the difficulty of reality and the difficulty of philosophy. in philosophy and animal life. stanley cavell et al., eds, 43-89.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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