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说:人制造一件有用之物是可以原谅的,只要他不爱上它。人创造一件无用之物的唯一借口是:他热爱着它。
一切艺术都是相当无用的。王尔德说了这样的话,可在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中,他的墓碑被口红印和鲜花堆满。当你身临其境,站在秋天寂寥的公墓园中,看到只有他的墓碑前,永远不间断地站着小群的悼念者。
艺术到底有何用处?阿诺德在他的《文化与无政府状态》一书的开始就列举了种种加诸于艺术的责难。
他说在多数人看来,艺术微不足道,别无所长,仅仅是“涂抹在人类伤痛上的加了香料的油膏,是为优雅的懒惰呆钝状态大作宣传的宗教,而且使它的信徒拒绝致力于消除罪恶。艺术的缺陷经常被概括为脱离实际,或者——如同很多批评家熟悉的说法一样——都是胡言乱语,不可理喻”。
可阿诺德认为,伟大的艺术作品绝对不是不可理喻的胡言乱语。而是一种途径,这种途径可以帮助我们解决生活中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紧张和焦虑。他说,艺术是“对生活的批判”。
生活是一个需要批判的现象。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所做的却并不是批判,而是抱怨。对外界不满,埋怨社会的不公,仿佛世上除了自己一切都是有缺陷的。我们对外有太多的要求,却很少向内拷问自己。
我们犯有原罪,具有各种缺陷,每时每刻都有犯错误的危险。对错误的目标进行顶礼膜拜、对自己蒙昧无知、对他人一昧误解、毫无必要地满怀焦虑或贪欲重重,以及让虚荣和错误蒙蔽了自己的本性。
当我们终于意识到我们自身是多么的需要被拯救时,我们萌生了强烈的创造的欲望,理解这个世界,描述这个世界,然后供给有相同感知和共鸣的人,通过他们的感受再一次理解自身,理解世界。 其实,我们只是想要交流而已。
王尔德认为美是一种虚构,艺术即谎言。这种“对不真实的美妙事物的讲述”才是艺术的真正目的。他写道,“人在坦诚相见时最习惯于伪装自己。给他一个面具,他就会对你讲真话。”
艺术,就是这张面具,它的最大魅力在于,在它的背后,你可以畅所欲言。面具是安全的,渐渐的有趣的不再是面具背后的真实,而变成了面具本身。艺术给了我们顺畅交流的机会,像那座巴别塔,似乎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将混乱变成有序,将分离变成凝聚。
莫言在其简短的诺贝尔奖晚宴致辞中,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文学和科学相比较,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文学的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
和工业社会的坚硬的理性不同,柔软的文字通常能穿透人们自己建立起的重重盔甲直指人心。人们通过文字疗伤,通过阅读倾诉,一切依旧仅仅是为了沟通。作家戴上文学的面具,将自己隐藏于纸中,却能让读者穿越时间和空间,听见他们的呓语,朝着任意方向遨游。
无用,让文学所向披靡,没有限制;无用让它变得私密;莎翁造出了哈姆莱特,看似一个无用的影子,但一个等于无数个,每个忧郁的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哈姆莱特。无用,恰恰是文学,也是艺术最大的用处。
艺术恒古久远,它是埋藏在人类文明深处的种子,无力的种子无人知晓它是否会发芽,也无人在意。但当有一天你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乘凉,却丝毫没有奇怪它的挺拔,习惯地认为它一直都在这里。
艺术在传承,它是一切伊始黑暗里微弱的第一缕光,人们甚至不愿费心猜测它的方向。但当天色骤亮,你闭了一下眼睛去适应,再次睁开竟发现生机出现,暖春降临,于是你五体投地,以为这只是神迹。艺术变成了信仰,它是约伯牺牲世俗的安全,将一切供奉的不疑的力量,也是使该隐离开伊甸园的,决绝的贪婪和欲望。但当你无比渴望,试图寻找它的蛛丝马迹时,却误入了布满灰尘的仓库,陈旧和繁杂让你兴奋,还幻想里面一定藏着地图,通向梦寐以求的宝藏。
你没错,我们都没错。
燃烧过后的碳带来了黑色,在阿尓塔米拉的洞穴里记录下了野牛,记录下了时间。这文明的薪火开始用闪耀的姿态,在手与手之间辗转着流传,维持着不变的高傲与绚烂,你只需要惊羡,流连... ...
本文插图为梵高的紫丁香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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