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代的脚步,中国民族民间舞蹈职业化的教育模式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2016年《大美不言》中国民族民间舞系列作品专场,形成各个方面的人员共同探索与实践的平台,也成为了中国民族民间舞系展示自己、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对于2016年《大美不言》,我的重思考点在于:1、如何体现中国民族民间舞系对于舞者身体训练的研究成果;2、中国民族民间舞不同创作角度的尝试和理解;3、如何与中国传统的特色乐器相结合的角度去展现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的乐舞气质;
2016年的这场《大美不言》演出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篇章“崇本息末·道之阴阳”。中国舞者身体之动,应当寻求东方文化主导下,心神合一的动之规律,“意气力”内核外化下的“形神兼备”。
在《大美不言》第一章节的时候,我们选择“圆道”为主题,不以作品的角度去展示,而是通过男女组舞的形式来呈现,通过如流水般不断变幻的队形尽可能表达出循环往复,阴阳圆融之道,也正是因为“圆道观”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根本的观念之一,探究自然界的各种“圆道”现象,“圆道即是循环之道,宇宙和万物永恒地循着周而复始的环周运动,一切自然现象和社会人事的发生、发展、消亡,都在环周运动中进行。
晚会第一部分组舞,呈现的是中国民族民间舞人安团结、田晶、高岩几位编导对于舞者身体训练得日常探索。这样的思考其实从第二代民间舞系明文军教授就开始了,带着这样的诉求经过第三代系主任赵铁春教授、第四代系主任高镀教授几代民间舞人的探索下,不断摸索舞蹈训练发展脉络,尝试和探索属于中国民族民间舞舞者的身体机能训练。在高镀教授与我共同负责的那五年中,课题组开始找到了这样的一个方向,并确定了研究的角度,认为这更加符合中国民族民间舞蹈人才培养的方向。彭松先生曾明确提出:“民间舞人应该努力追求属于自己的身体训练方式,从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国的武术当中找寻身体训练的方式。”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们应该好好珍惜,我们依靠中国传统文化,是表演的深厚根基,是创作中的上承的素材,是支撑我们学科发展的命脉,是中国民族民间舞蹈文化生发的重要依据。
第二篇章“风行水上·自然成纹”。风行水上·自然成纹,是对《大美不言》中国民族民间舞作品专场第二章节的总结,也是想说明我看待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创作的一个态度。现今丰富的民间舞蹈盛况已走过了六十多年的洗礼与蜕变,经历了如潘志涛老师提出的“民俗-民间-民族-典范”这样一条线路,是我们的前辈从中国各个地区的民间中采集来而来,再经过舞蹈表演者、教育者、研究者、创作者等身份进行内部消化,从而找到审美共性,而这一切的形成都是自然而然的生产出来。因此,我希望我们所创作出来的作品,是在日星月夜中有文化、有沉淀、有感悟、有思想并且值得品味的作品。
我始终认为创作是每一位舞蹈创作者内心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通过文化的孕育、生活的浸润、环境的洗礼,在不断地自我成长和修行中所产出,天然无饰地,通过舞蹈这门语言所表达出来。杨浩的《潮汐依旧》、朱律的《悬月》、杨卫佳的《太平盛世》、张晓梅的《汐墨》、袁佳的《骑帅》,在每一个作品中,能够鲜明的看到编导的个性和主张,对于创作语言的使用,实际上是在编导吃透、消化和理解地域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形成的,教师与编导身份的转化,有助于教师加深对舞蹈本体的理解,从这个层面来看,创作对于教学本身也是有益的。虽然在创作过程中,编导具有非常强的主观性,但是由于有了民族传统文化作为依托,使得民间舞的编创有限定性和独特性,这也是民间舞教师进行编创的特别之处,“吃下去、吐出来”的是对文化的理解,这在多年的积累下才能“自然成纹”。
第三篇章,是整台晚会的核心部分,即“气清弦凝·乐舞宜彰”。纵观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发展的历史,乐舞相结合地形式自古以来都是传统中国歌舞中最典型、最常见的形式,在石器时代祖先敲击土制的鼓,人们伴着鼓点起舞,为人类开启了鼓舞的先河,也是成为乐舞结合的雏形;如今遍布在中国各地区的民间舞蹈都具有其地方特色的伴奏乐器为舞而奏,这不仅增添了该地区舞蹈中的风格性,同时很大程度的提升了该舞种的艺术价值。但是,我们在后期的舞蹈发展过程中,常将舞蹈单独剥离出来,并因集中关注舞蹈本体而忽视了舞蹈起初与音乐结合的特性。
中国民族民间舞几十年的学科发展,从历史的洗礼中蜕变出一支精英的民乐团队,在重重的困顿与荆棘里我们仍然坚持走下去,我们民乐队的老师不仅与专业课教师一起进行课堂教学伴奏,而且个个具备在舞台上独立演奏的能力,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努力将我们现有的宝贵资源更加有效的结合起来,将属于中国民族民间舞的原生形式重拾起来,回归艺术本质,寻找一种有意味的中国民族民间舞创作形式,力求打造舞台艺术精品。比如:黄奕华、杨浩的《心弦》琵琶独奏演绎维吾尔族女孩的深情心语;田露、欧阳吉芮的《河曲》二胡与大提琴协奏演绎山西女子的离苦之情;张翼翀、楚希的《醉忆生声》打击乐独奏演绎安徽小伙的趣味人生。。编导们最初都是特别乐意地接受这种形式的创作邀约,并且在创作过程中与舞者、演奏者、投入、碰撞、升华出了精美的,高品味的舞台艺术。“乐舞相融”作为晚会重点,一方面是我多年来对中国传统民族民间舞蹈保有崇高敬意,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我希望能够通过舞蹈者的肢体动律和演奏者的节奏韵律的现场半即兴式的配合下,亦或是运用听觉、视觉相交汇所碰撞出一种更加立体且生动的效果,给观众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现场感受。另一方面是想突出人才,独舞的形式,意味着舞台上舞蹈者以及演奏者本身必须具有较高的技艺,同时两者又能产生很好的默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充分体现艺术家本体的精湛技艺。又如:张天阳、毯海南的《阿卓巴》藏族山南鼓的演绎;池咚咚的《咚、空、哒》朝鲜族舞者长鼓的演绎,袁媛的《热萨玛》藏族热巴鼓的演绎,这几个群舞都呈现出了作为职业民间舞人,应当具备的乐器演奏、道具技术与舞蹈表演的综合能力,这是对于传统的原汁原味的回溯与升华,这种现场演奏,乐舞相融的方式是最高级的、最有难度的,给予观众的感受也是最完整、最立体的。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中国民族民间舞教师也是乐手,在日常的教学中打击乐伴奏也是他们的拿手功夫,所以在这次的晚会中也用更大范围的方式,几乎全体民间舞教师与乐队老师共同演绎,呈现了中国民族民间舞乐舞一家亲的盛况。
我们不断地为创作中国民族民间舞舞台艺术精品而努力尝试,找寻舞台呈现的多种样式,希望创作出不可轻易复制的,有深度的作品,也是我们思考研究中的一个实验性尝试,是在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学科发展追求的大视角下,与平时教学实践中的探索相结合所呈现出来。也就是说,我们既尊重中国民族民间舞蹈传统文化形式的基础上,同时我们还要不断的探索寻找新的舞台创作形式。记得我与高镀教授去走访探望彭松老师,听老人家聊学科发展及对中国民族民间舞未来期许的时候,他就曾提过民间舞的表演不一定是干跳,可以采用诗、舞、乐、奏相结合的方式不拘一格的表演。这是他“多年研究史的体会”。我想老人家的前瞻是有依据、有力量、科学的,我们沿着老人指的方向,凝结中国民族民间舞师资的力量,发挥专业的特色,希望开拓一个新的表演局面。
我想不断探索更好的民间舞特有的舞台表现形式,这就是强化中国舞蹈的文化特色,强化中国民族民间舞蹈艺术最为真实,最打动人的舞蹈本质。我们在孜孜不倦、一遍遍追寻匠人精神时,也要像哲人般思考,以强壮我们的精神内核。事实上多年来编导们都是这样做的,每一位编导的全力支持与精彩的创作,使得2016年《大美不言》能顺利进行,我想这是民间舞人长期思考,充分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结果,面对未来,我们继续。
文章来源:舞蹈剧场杂志
文 :黄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