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剧照：富察皇后得扮演者秦岚
作为国货中带货能力超强的故宫，每一口安利，都吃的心服口服。在2018年最后一个礼拜，著名英国媒体bbc，在剧播结束了几个月后，突然发了一篇文章专门介绍《延禧攻略》，文中讲述了作为谷歌全球搜索次数最多的电视剧，这部剧除了故事情节符合时代思潮外，bbc还补充说明《延禧攻略》成功的另一大原因：服装、化妆、道具置景精细绝伦。就连英文版的《时尚芭莎》也表示：剧中“妃子们佩戴的首饰大多也是使用传统的清代工艺制作的，让人感到惊叹。”而《延禧攻略》中的服装造型的参考，皆来自故宫中的清朝服饰史料。这部剧在对清宫文化传承的基础上，放弃了之前商业气息过浓的古装剧以奢华浮夸、颜色艳丽的服化道冲击广大用户审美趣味的“传统套路”，转而采用欠饱和的各种古朴典雅色调，大到服装设计、场景道具的陈设；小到“小两把头” 发型、“一耳三钳”、绛唇妆等，都力求贴近史实，实现了对清宫题材审美的一次“矫正”。
《延禧攻略》中的几种刺绣，手推绣
清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由满族人建立并统治的，在长达268年的统治时期，他们为中国服饰的历史续写了重要的篇章。清代的服饰具有鲜明的特征，这与他们的民族艺术文化是息息相关的。曾组织2008年“天朝衣冠——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宫廷服饰精品展”的故宫博物院前院长郑鑫淼说过，“清宫服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满汉文化相互影响与交融，集中体现满汉服饰文化特点，呈现出中国民族服饰文化多元发展、丰富精彩的时代特征。”
盘金绣
清代宫廷服装最令人瞩目的是其绚丽多姿的图案艺术，作为一个统治阶级的民族，服装图案上的构成元素与艺术表现手法都是整个民族整个时代艺术文化的审美价值的外在体现，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图案色彩艳丽、布局完满、造型精美、工艺非常繁杂，包含的元素种类繁多，从人物到山水，从鱼虫鸟兽到日月星辰，从文字到图腾，都运用得非常巧妙，形意结合。仅颜色而言，据《内务府造办处各作成做活计清档》等档案记载，皇帝敕谕多次要求官局所织缎匹“花样精巧，色泽鲜明”。实际上，清宫服饰在传承“五行五色”色彩观基础上，多使用传统正色中青、红、黑、白、黄色五色，色彩效果既华丽又含蓄，呈现出较为独特的审美情趣。
除了图案和颜色，清代宫廷服装的各种制作工艺也异常复杂，就拿刺绣工来说，有的衣服甚至看不见原来的衣料。刺绣是满族女子自幼学习的传统习俗，绣十至上百对各种飞花纹枕顶绣片，才可出嫁。其他表现形式还有织、印染等，配上镶、滚等手段，使服装更加绚丽多姿。而在《延禧攻略》服饰上，则大量融入了中国古法刺绣元素，包含缂丝、手推绣、打籽绣、盘金绣等多种刺绣工艺。其中，剧中绣法最多，工艺最为繁杂的衣服便是皇帝的龙袍，其最主要的绣法就是珠绣、盘金绣、打籽绣，这三种绣法成功的将苏绣与传统民族风格绣法融合于一起。除刺绣的运用外，剧组还根据人物性格用心地为剧中的每位娘娘设计了不同图案的缂丝团扇，缂丝，又称“刻丝”，是中国传统丝绸艺术品中的精华。宋元以来其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常用以织造帝后服饰、摹缂名人书画等。由于工艺复杂而又精美，享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盛名。剧中不同的缂丝团扇代表了不同的人物性格，比如高贵妃时常在手中把玩的扇子，扇形呈六瓣葵花式，而其扇面则是采用缂丝加彩的手法，扇中以海水相拥、仙鹤衔物飞向天宫为画，寓意着长寿安康之意，侧面暗喻高贵妃红颜薄命。而富察皇后手中常用的扇子，扇面主要以黄色调为主，扇画则以仙鹤、寿桃为主，寓意福寿安康，符合皇后尊贵的身份。
除了剧中的精美服饰，很多传统配饰也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而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其中有代表性的是云肩。云肩是古代女性披在肩上的装饰物。最初只是用以保护领口和肩部的清洁，后逐渐演变为一种装饰物，多以彩锦绣制而成。在中国服装史上，云肩是平面与立体设计巧妙构思的典范。云肩从隋朝以后发展成为一种衣饰，它围脖子一周，佩戴在肩上。到清代时，云肩普及到社会各个阶层，特别是婚嫁时成为青年妇女不可或缺的衣饰，发展到后来，云肩多在岁令时节令或婚嫁时佩戴。除此之外，剧中炉烟、宫灯、字画、手工品等都不仅仅是道具，多数都是真的古董或出自传统手艺人，如此巧夺天工的小物件、小摆设展现了整个团队对作品的态度和对历史的态度。高贵妃作为娴妃黑化前宫中最大的反派boss，云肩的数量也是非常可观。曾被人嘲笑的“猪八戒同款”珍珠披肩，不但价格昂贵，而且这种珍珠披肩在清代妃子中十分鲜见，就连慈禧太后也只有一件而已。由此可见，高贵妃备受皇帝宠爱。娴妃也有一件云肩，样式简单，但在云肩中镶嵌了多彩的宝石，比较符合娴妃前期隐忍，不张扬的个性，而娴妃后期的云肩多以暗色系为主，包括云肩上的绣花都是偏黑色调，暗喻娴妃黑化。
说完了身上穿的，再说头上戴的，据记载，富察皇后平日里“以通草绒花为饰，不御珠翠”。因此，在《延禧攻略》中，富察皇后所在的长春宫，大到皇后，小到宫女，一律皆以绒花代替珠翠戴在头上。绒花始于唐朝，当时被列为皇室贡品，制作工序极其繁琐。绒花以黄铜丝为骨，黄铜丝软化后才可做成想要的形状。而铜丝之上毛绒绒的材质实际上是蚕丝，蚕丝需进行染色、劈绒、勾条、传花等近十道工序才能达到成品所需的毛绒、蓬松的质感，因此对于蚕丝品质的要求也是十分严格的。古时蚕丝可以说是比较稀有的物品，即便是现代，质量好的蚕丝依然价格不菲。因此不管是在工艺上还是原材料上，都绝对匹配“皇家”的格调。纵使在明末清初，绒花流入民间，也主要是在重大节日、嫁娶喜事时佩戴，可见绒花的地位。
2006年，南京绒花被列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剧组为了尊重、还原历史，特地找到了这门技艺的传承人，由他来制作剧中的绒花头饰。
衣裳是文化的表征，衣裳是思想的形象。精美绝伦的服化道背后，是一颗颗对中华传统文化保持敬畏之心的手工艺人的匠心，也体现了《延禧攻略》剧组对于中华传统手工艺传承、弘扬的初心。这，才是故宫最时髦的打开方式吧。
文 article / 九月 september
图 pictures / 本刊编辑部
